冬季來了,每年鎮上的盛事,嘉年華會重臨,所有人都為此而興奮。這年,大宅裡的小孩子也同樣,不論年齡,所有人都為此而狂熱起來,清冷的大宅,因而也稍稍變得熱鬧。
派克家的孩子,從沒有外出遊玩過,這是第一次,大家一起出外,不為工作,只是遊玩。
在嘉年華會裡的冬季市集,賣著各式的食物和飲料,熱呼呼的,為寒冬中的遊人添上一點暖意。要了一杯熱可可和蛋酒,走向站在角落往手心呼氣的少年。黑髮底下的臉,紅通通的,即使圍上他的圍巾,少年還是冷得發抖。
「看,我就說你應該穿大衣。」把加了奶油和棉花糖的熱可可遞給人,少年立即接住,雙手貼在馬克杯上取暖。替人撥撥被風吹亂的頭髮,安東尼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拉過少年的手,為人套上。「今天突然轉冷了,要做好保暖啊。」
「安東尼哥哥......你不冷嗎?」少年說話時,也噴出一陣白煙。「你已經給我圍巾了。」
「我有這個,可不會覺得冷呢。」讓人看看手中的蛋酒,那杯能讓身體立即和暖起來的飲料。少年好奇的湊過來,看著杯中物,看起來好像想要嘗一口般,他只好立即拿起,喝了一口。香香甜甜的,帶著一點點香料的味道。「啊—真好喝,來這裡果然是要喝蛋酒呢。不過未成年還是喝熱可可吧。」
「哼,熱可可也很好喝啊!」少年鼓著紅紅的臉,也灌了一口熱可可,鼻上沾上了白色的奶油也不自知。從口袋中掏出手帕,為人抹去,察覺自己失態的少年,臉頰好像又紅了一點。
和少年在小食區的一角靜靜喝著暖身的熱飲,沒過多久,少年已經把可可喝光,離開到攤上去還杯子。等待少年期間,年幼的弟妹跑來,抱著他的腿,向他撒嬌要吃沾了巧克力的棉花糖,跟隨在後的傭人,面帶難色的看過來。
沒有多想,也根本不需多想,掏出銀包給弟妹分發零用錢,然後吩咐照顧孩子的傭人帶難得能離開大宅一會兒的孩子們好好到處吃喝玩樂。看著弟妹燦爛的笑容和離開時轉身向他揮手的身影,他覺得這是他近年來做得最正確的決定。
雖然交換這一切的代價,確是有點沉重。不過都是值得的。
沒什麼比讓弟妹快樂重要。
「里奧,有點慢呢。」小聲道。從人離開到現在,大概過了十多分鐘了,只是還一個杯子,理應不需這麼久。他的蛋酒都喝了一半了,少年還沒有回來。看向煙霧彌漫的食物攤販,尋找著那黑色的身影。「......靠近目標時即使快將成功也不能偷笑,要我重新教你嗎?」
「被發現了嗎......」有點不甘心,可是語中還是帶著笑意,轉過身去,接著抱過來的少年。少年嘻嘻笑著,然後獻寶似的為他送上一個紙袋。「剛才你請我喝熱可可了,所以請你吃這個,還熱呼呼的。」
紙袋中裝著的,是一個烤得金黃的半圓球體,剛烤好,帶著濃濃的椰子香氣和牛油香味。是烤椰絲球。
「還杯子退的錢呢?」
「用來買這個了。」少年對他咧齒笑著。
輕敲了一下人的額,讓人摸著額輕笑。少年依舊掛在他身上,期待的看著他,不用想也知道對方的意思了。把烤椰絲球分成兩半,把其中一分送進少年的口中,看人吃得高興了,才把自己的份吃掉。
香香軟軟,甜絲絲的味道。
「你就只在這裡吃吃吃,不跟其他人去玩嗎?」從自己身上摸了零錢,又去買了海鮮炒飯回來的少年搖搖頭,繼續吃熱騰騰的炒飯。跟人坐在攤販旁的木頭凳子上,看少年這樣默不作聲,難免有點擔憂。
「因為安東尼哥哥一個人在這裡會很悶啊。」
少年如此說著。戴著略大的手套的手,握上他的,還帶點稚氣的臉上,是靦腆的笑容。
「......你晚點可不要跟我抱怨沒得去玩喔。」
「才不會啊。我又不想玩旋轉木馬和蠢蠢的攤位。」看向停止運轉,只亮起燈光的摩天輪,少年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失望。「不過摩天輪居然故障了,真掃興......下次再來一定要坐呢!安東尼哥哥,你還記得......嗯?怎麼了?」
「沒事。」攬過疑惑的少年,呼了口氣。「突然覺得好冷啊。」
「哈哈,你剛才不是說不會冷嗎?」少年嘻笑著,解下圍巾,一端還好好的掛在頸上,然後把一端圍在他脖子上,跟他分享著溫暖。
真危險。可不能讓人發現,那小小的秘密。
為了再讓其他弟妹和里奧臉上出現溫暖的笑容,他得更努力點才行。努力點,打理好跟商界政界的人脈,整頓好家族裡的壞份子,把會成為障礙的人除掉,更努力的工作,繼續往上爬,直至,把這個家的實權,和主人的位置完美接管過來為止。
那樣,他就再不需要跟父親談條件。以一份『禮物』,換取另一份『禮物』。
只有這樣,他才能讓大家都過得幸福。
「里奧。」輕聲叫喚,少年抬頭看著他。「來年,我們再來吧。下次一定會坐到摩天輪的。」
「好啊!」
為了這笑容,不管有多艱辛,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