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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時鐘—葉澤羽
『警察也有拘留時限吧?』
『以48小時為限,要是我們也查不出什麼的話,就把你放走。』
『你真有自信呢。好吧,那時針走四圈回到原點時,你就能離開。』
『我保證。』
那個叫安東尼的男人作出的承諾,至今仍一直在澤羽的腦裡打轉。
無窗的純白色房間,乾淨,無機質,除了澤羽本人以外,沒有半點色彩。房間中有一張小小的床、洗臉盤、高掛牆上的白色時鐘和天花中央的監視器,除了上洗手間外,澤羽整天都只能待在房間中,飲食和休息,都只能在房間裡。
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側頭看住時間在白色的鐘面上一點一點流逝,時針像是停頓了般,久久才從一格走向下一格。滴答滴答的,時間還是在流動著,而他,只能等待。
時針已經走了三圈,還有一半,剩下的時間,感覺過得特別慢。即使不小心睡著了,醒來時針也沒有走了多少。
「吃飯了。」
房門下的小窗打開,一盤配了水果的麥片粥被推進來,澤羽過了好一會,才爬起身去拿食物。說起來,他在這房間吃了多少頓飯呢?
上一次吃的是魚肉跟意大利麵,再上一次是烤肉片跟麵包,再之前的......他記不起來。
記憶有點錯亂,在沒有窗戶,沒法感受陽光的房間中,對時間的感知全賴牆上的鐘,可是待久了,他的生理時鐘也開始混亂起來。走了三圈半的話,現在理應是深夜了。他本是無辜,安東尼根本查不出什麼,即是說,再過一會,他就能得到解放了。
可是時間真的走得很慢很慢。
「喂,吃飯了。」
又吃飯了。這次是蔬菜燉飯。
時間走得很慢。
「飯來了。」
又......是牛肉,和烤蔬菜。
他吃下不知第幾份的餐點,等待著等待著,時間卻像停滯了般,走得異常緩慢。
然後停頓了。
長時間待在靜音的房中,他變得對房裡唯一的聲音極之敏感,時鐘的聲音停下了,沒了那滴答滴答的聲,時針也不再移動。停在離原點還有一點的距離,時針再不走動。
他的時間停下了。
「不......快走啊!拜托你、快點動!」崩潰似的對著不動的時鐘大喊,澤羽手中的食物也掉下,然後他卻沒有心思理會被弄髒的衣物,時間停頓,帶來的震撼太大了。
不管他怎樣叫,怎樣敲牆壁,也無法令高掛的時鐘再次走動。
「拜托......拜托......只差一點......」
「為什麼在大吵大鬧呢?啊,看來是沒有電池了。」
輕鬆的語氣,讓站在時鐘下的澤羽回頭。白色的頭披散在臉前,看起來狼狽不堪,精神也變得不太清晰,可是他還是認得站在門前的男人。安東尼歪著頭,笑容很燦爛,他並無說話,只是一直的看著人。
安東尼說過,如果什麼都沒有查到,他就可以離開。
「時間......到了?我可以走......」
「你在說什麼呢?」安東尼有點無奈,笑著指向停下的時鐘。「還沒到約定的時間呢,看。」
時針沒有回到原點。時間就停頓在那一瞬間。
永遠的。
『警察也有拘留時限吧?』
『以48小時為限,要是我們也查不出什麼的話,就把你放走。』
『你真有自信呢。好吧,那時針走四圈回到原點時,你就能離開。』
『我保證。』
那個叫安東尼的男人作出的承諾,至今仍一直在澤羽的腦裡打轉。
無窗的純白色房間,乾淨,無機質,除了澤羽本人以外,沒有半點色彩。房間中有一張小小的床、洗臉盤、高掛牆上的白色時鐘和天花中央的監視器,除了上洗手間外,澤羽整天都只能待在房間中,飲食和休息,都只能在房間裡。
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側頭看住時間在白色的鐘面上一點一點流逝,時針像是停頓了般,久久才從一格走向下一格。滴答滴答的,時間還是在流動著,而他,只能等待。
時針已經走了三圈,還有一半,剩下的時間,感覺過得特別慢。即使不小心睡著了,醒來時針也沒有走了多少。
「吃飯了。」
房門下的小窗打開,一盤配了水果的麥片粥被推進來,澤羽過了好一會,才爬起身去拿食物。說起來,他在這房間吃了多少頓飯呢?
上一次吃的是魚肉跟意大利麵,再上一次是烤肉片跟麵包,再之前的......他記不起來。
記憶有點錯亂,在沒有窗戶,沒法感受陽光的房間中,對時間的感知全賴牆上的鐘,可是待久了,他的生理時鐘也開始混亂起來。走了三圈半的話,現在理應是深夜了。他本是無辜,安東尼根本查不出什麼,即是說,再過一會,他就能得到解放了。
可是時間真的走得很慢很慢。
「喂,吃飯了。」
又吃飯了。這次是蔬菜燉飯。
時間走得很慢。
「飯來了。」
又......是牛肉,和烤蔬菜。
他吃下不知第幾份的餐點,等待著等待著,時間卻像停滯了般,走得異常緩慢。
然後停頓了。
長時間待在靜音的房中,他變得對房裡唯一的聲音極之敏感,時鐘的聲音停下了,沒了那滴答滴答的聲,時針也不再移動。停在離原點還有一點的距離,時針再不走動。
他的時間停下了。
「不......快走啊!拜托你、快點動!」崩潰似的對著不動的時鐘大喊,澤羽手中的食物也掉下,然後他卻沒有心思理會被弄髒的衣物,時間停頓,帶來的震撼太大了。
不管他怎樣叫,怎樣敲牆壁,也無法令高掛的時鐘再次走動。
「拜托......拜托......只差一點......」
「為什麼在大吵大鬧呢?啊,看來是沒有電池了。」
輕鬆的語氣,讓站在時鐘下的澤羽回頭。白色的頭披散在臉前,看起來狼狽不堪,精神也變得不太清晰,可是他還是認得站在門前的男人。安東尼歪著頭,笑容很燦爛,他並無說話,只是一直的看著人。
安東尼說過,如果什麼都沒有查到,他就可以離開。
「時間......到了?我可以走......」
「你在說什麼呢?」安東尼有點無奈,笑著指向停下的時鐘。「還沒到約定的時間呢,看。」
時針沒有回到原點。時間就停頓在那一瞬間。
永遠的。
7 無形枷鎖—林夜
如果說,這是一場遊戲的話,他必然,也必須是勝者。安東尼,只能是勝利的一方。
自己提出的遊戲,他怎麼可能會輸。
「腰再抬高點,我看不到。」
安東尼安坐著,輕輕拉扯手中的鐵鏈,連接著另一端的紅色皮革項圈,套在雪白的頸項上,色彩的對比,甚是誘人。戴上了口塞,無法說話的林夜只能發出含糊的聲音,眼神因為情慾而變得散漫,與平日大不相同。
察覺對方的不專心,只好又一次拉動鐵鏈,這回林夜終於乖乖聽話,上身伏在地上,腰部高高抬起,把沒有防備的下身裸露在他眼前。微微震動著的按摩棒深埋在人體內,黏稠的透明液體把大腿內側和股間弄濕,隱約能看見,前方的挺立也被束縛住,無法得到解放。
林夜這樣羞恥的姿態,讓他非常滿意。
氣也消了一點。
拉拉鏈子,讓人爬到自己面前,拉下對方的口塞,唾液自嘴角流下,林夜這個樣子,跟他在夜店初遇時,那個自尊心高,又輕佻愛玩的人完全不一樣。應該說,把人搞成這個難堪樣子的,也正是他本人。
可是他喜歡啊。
「有好好反省嗎?」林夜有點走神,他無奈的搖搖頭,拿過一旁的控制器。按住,向上推。
「啊、啊啊!不!有!我、我有反省啊......停下嗯啊......」像是要逃離身體內的刺激,林夜不斷搖頭,被迫到極限了,身體卻無法解放,過份的快感卻變成痛苦。
真是可憐呢。
「這就對了。明明跟我說一聲,我都會好好滿足你,你卻偏要去勾引人......」
「對不......對不、起嗯,求你......停......」口齒不清的,林夜帶著哭腔說著。「保證......不會、嗚......快停......」
「嗯——好吧。」
放下控制器,讓對方得以喘息。林夜的雙手也無法支撐,身體軟掉倒在地上,體內的按摩器因為過多的體液而漸漸從後穴滑出。托著頭,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給人教訓,卻跟那雙無神的藍目對上。
看起來,真可憐。更讓人忍不住欺負。
把人搞得亂七八糟,迫人拋棄自尊,奪去人的意志,讓人以他為生存的中心和依歸。
「上來。」對人勾了勾手,笑著。
渾身發抖的林夜勉強撐起,跨坐在他的腿上。撫上對方的腰身,過份敏感的身體抖了一下,微張的唇發出甜膩的呻吟。解下人的項圈,輕力啃咬顫動的喉結,林夜的雙手自動自覺的搭在他的肩上,不住的喘息,就在在催促他一樣。
「會乖乖嗎?」
「會......」
「再亂來的話,可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
瞇眼微笑著,林夜垂下眼,乖巧的貼在他的身前,就像被馴服的小動物般。
「會讓你,更難過喔。知道嗎?」
「嗯......」
那就最好了。
一絲不掛的林夜卷縮在被窩中,他揉揉對方的頭髮,才離開床邊。整理好身上的衣服,離開房間,保鑣還在門外看守著。新的保鑣,偷玩他玩具的舊保鑣,大概已經被送到垃圾場處理掉了吧。
「說起來,這房間不需要你們看守。走吧。」
「可是安東尼先生,裡頭的人是......那請問,需要把門鎖上嗎?」
房中的林夜,睡得正香。
「他不會逃。」
因為已經,再也無法從他身邊逃走了。
如果說,這是一場遊戲的話,他必然,也必須是勝者。安東尼,只能是勝利的一方。
自己提出的遊戲,他怎麼可能會輸。
「腰再抬高點,我看不到。」
安東尼安坐著,輕輕拉扯手中的鐵鏈,連接著另一端的紅色皮革項圈,套在雪白的頸項上,色彩的對比,甚是誘人。戴上了口塞,無法說話的林夜只能發出含糊的聲音,眼神因為情慾而變得散漫,與平日大不相同。
察覺對方的不專心,只好又一次拉動鐵鏈,這回林夜終於乖乖聽話,上身伏在地上,腰部高高抬起,把沒有防備的下身裸露在他眼前。微微震動著的按摩棒深埋在人體內,黏稠的透明液體把大腿內側和股間弄濕,隱約能看見,前方的挺立也被束縛住,無法得到解放。
林夜這樣羞恥的姿態,讓他非常滿意。
氣也消了一點。
拉拉鏈子,讓人爬到自己面前,拉下對方的口塞,唾液自嘴角流下,林夜這個樣子,跟他在夜店初遇時,那個自尊心高,又輕佻愛玩的人完全不一樣。應該說,把人搞成這個難堪樣子的,也正是他本人。
可是他喜歡啊。
「有好好反省嗎?」林夜有點走神,他無奈的搖搖頭,拿過一旁的控制器。按住,向上推。
「啊、啊啊!不!有!我、我有反省啊......停下嗯啊......」像是要逃離身體內的刺激,林夜不斷搖頭,被迫到極限了,身體卻無法解放,過份的快感卻變成痛苦。
真是可憐呢。
「這就對了。明明跟我說一聲,我都會好好滿足你,你卻偏要去勾引人......」
「對不......對不、起嗯,求你......停......」口齒不清的,林夜帶著哭腔說著。「保證......不會、嗚......快停......」
「嗯——好吧。」
放下控制器,讓對方得以喘息。林夜的雙手也無法支撐,身體軟掉倒在地上,體內的按摩器因為過多的體液而漸漸從後穴滑出。托著頭,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給人教訓,卻跟那雙無神的藍目對上。
看起來,真可憐。更讓人忍不住欺負。
把人搞得亂七八糟,迫人拋棄自尊,奪去人的意志,讓人以他為生存的中心和依歸。
「上來。」對人勾了勾手,笑著。
渾身發抖的林夜勉強撐起,跨坐在他的腿上。撫上對方的腰身,過份敏感的身體抖了一下,微張的唇發出甜膩的呻吟。解下人的項圈,輕力啃咬顫動的喉結,林夜的雙手自動自覺的搭在他的肩上,不住的喘息,就在在催促他一樣。
「會乖乖嗎?」
「會......」
「再亂來的話,可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
瞇眼微笑著,林夜垂下眼,乖巧的貼在他的身前,就像被馴服的小動物般。
「會讓你,更難過喔。知道嗎?」
「嗯......」
那就最好了。
一絲不掛的林夜卷縮在被窩中,他揉揉對方的頭髮,才離開床邊。整理好身上的衣服,離開房間,保鑣還在門外看守著。新的保鑣,偷玩他玩具的舊保鑣,大概已經被送到垃圾場處理掉了吧。
「說起來,這房間不需要你們看守。走吧。」
「可是安東尼先生,裡頭的人是......那請問,需要把門鎖上嗎?」
房中的林夜,睡得正香。
「他不會逃。」
因為已經,再也無法從他身邊逃走了。
8 失落的鑰匙—W
『接收W的第十七天:情況良好,沒有異常』
千篇一律的報告,每一頁都寫著相同的東西:研究對象的身體狀況、精神狀態評估、進食份量,統統都清楚的列在雪白的紙張上。每翻過一頁,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安東尼就覺得越來越睏。
那對關在地下室的孩子怎麼樣,其實他並不在意,原來只是為了賣人情,代人監管而已。
可是每天的報告都要簽名核實,太過煩厭了。他想盡快結束這麻煩的活動。
「去地下室。」對看守出入口的人說了聲,安東尼順利的進入守備森嚴的地下室。
關著那對孩子的房間,就在地下室的最裡面。左右兩邊的房間,布置完全對稱,而分隔兩側的中央走道,就是觀察員日夜工作的地方。房間的一面是單向的鏡子,從走道可以清楚看到房中人的動靜,而裡頭的人,卻只能看到一面茶色的鏡子,映著自己的模樣,卻無法看到鏡子對面的人。
被監察的雙子,各被安置進房間,房中只有一人,無法跟另一人相見。安東尼聽說,這就是要觀察的內容,雖然他根本搞不清有什麼需要觀察。
雙子的外貌相同,可是對於被分隔的反應卻大不一樣。左邊房間的孩子安安靜靜的坐在地上,用幼兒用剪刀在紙上剪出一個個不同的圖案,對周遭的事物並沒有過多的關心,反看右側的,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卻在大吵大鬧,不斷撞向牆壁,情緒也一直很激動。
「這樣很有趣嗎?」似是自言自語,安東尼看著往鏡子撞來的孩子說著。
「這是為了觀察他們對彼此的重要性和相對的影響。」觀察員平淡的語調,就跟他每天收到的報告一樣沉悶。「共處和分開的情況,也需要觀察。」
安東尼這倒是想起,這對孩子被送來的第一天,黏著對方滿臉笑容的樣子。關系這麼好的孩子分開了,會有激動的情緒也不難理解,可是左邊的孩子,卻好像全無受到影響。
每天的同一時間,觀察員會把左邊的孩子領出來,帶進右邊的房間,原來還在大鬧的孩子會立即安份下來,變得乖乖的,跟另一個孩子緊黏在一起。相聚的時間僅有幾分鐘,二人又一次被分開,其中一個孩子就像失去了什麼,突然變得低落,然後又開始無間斷的發狂。
每天都重覆著,給予,然後奪走,笑容,然後是狂亂。
「快點結束就好。」
這種無謂的實驗。他可以將之結束嗎?
把兩個孩子放在一起,或是,讓兩個孩子一同消失。
『接收W的第十七天:情況良好,沒有異常』
千篇一律的報告,每一頁都寫著相同的東西:研究對象的身體狀況、精神狀態評估、進食份量,統統都清楚的列在雪白的紙張上。每翻過一頁,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安東尼就覺得越來越睏。
那對關在地下室的孩子怎麼樣,其實他並不在意,原來只是為了賣人情,代人監管而已。
可是每天的報告都要簽名核實,太過煩厭了。他想盡快結束這麻煩的活動。
「去地下室。」對看守出入口的人說了聲,安東尼順利的進入守備森嚴的地下室。
關著那對孩子的房間,就在地下室的最裡面。左右兩邊的房間,布置完全對稱,而分隔兩側的中央走道,就是觀察員日夜工作的地方。房間的一面是單向的鏡子,從走道可以清楚看到房中人的動靜,而裡頭的人,卻只能看到一面茶色的鏡子,映著自己的模樣,卻無法看到鏡子對面的人。
被監察的雙子,各被安置進房間,房中只有一人,無法跟另一人相見。安東尼聽說,這就是要觀察的內容,雖然他根本搞不清有什麼需要觀察。
雙子的外貌相同,可是對於被分隔的反應卻大不一樣。左邊房間的孩子安安靜靜的坐在地上,用幼兒用剪刀在紙上剪出一個個不同的圖案,對周遭的事物並沒有過多的關心,反看右側的,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卻在大吵大鬧,不斷撞向牆壁,情緒也一直很激動。
「這樣很有趣嗎?」似是自言自語,安東尼看著往鏡子撞來的孩子說著。
「這是為了觀察他們對彼此的重要性和相對的影響。」觀察員平淡的語調,就跟他每天收到的報告一樣沉悶。「共處和分開的情況,也需要觀察。」
安東尼這倒是想起,這對孩子被送來的第一天,黏著對方滿臉笑容的樣子。關系這麼好的孩子分開了,會有激動的情緒也不難理解,可是左邊的孩子,卻好像全無受到影響。
每天的同一時間,觀察員會把左邊的孩子領出來,帶進右邊的房間,原來還在大鬧的孩子會立即安份下來,變得乖乖的,跟另一個孩子緊黏在一起。相聚的時間僅有幾分鐘,二人又一次被分開,其中一個孩子就像失去了什麼,突然變得低落,然後又開始無間斷的發狂。
每天都重覆著,給予,然後奪走,笑容,然後是狂亂。
「快點結束就好。」
這種無謂的實驗。他可以將之結束嗎?
把兩個孩子放在一起,或是,讓兩個孩子一同消失。
9 缺氧—康斯坦丁
組織之間的鬥爭,沒有一天消停,直至其中一方摧毀為止,每天也重覆著殘酷的,血腥的爭鬥。今天對方的組織殺了我方一人,明天我方也殺回去,無止境的互相消耗,不過是在為了一口氣,跟對方比拼實力,結果卻只是雙失的局面。
這樣的鬧劇必須停止,不然組織會垮掉。作為組織的頭目,這是他的責任。
坐在前方的金髮男人,顯然也是這樣想。
第一次看到安東尼,他並沒想到這個比他年輕不少,溫文爾雅的男子,就是對頭組織的掌權人。跟拿著斧頭,渾身血走進會面場所的他不一樣,安東尼當時只是雙手插袋,站在窗前,對他微笑。
直到談判結束時,看到對方手中冒煙的槍,和拭去鞋上血跡的從容動作,才有那種遇見同類的感覺。
他沒有跟安東尼交手過,除了那次外,甚至沒看過安東尼動手。雖然是同業,可是跟他的風格卻完全不同。也許如此,他跟安東尼碰面時,總沒有那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康斯坦丁,很久沒見。」安東尼早已坐在餐桌旁,正在用餐。「看來剛才玩得很盡興呢。」
「還好吧?」聽對方的話,才摸摸看自己的大衣。他身上應該沒有殘留血跡的,進來之前他應該都清理掉才對。確認過了,也沒找到什麼,也沒所謂了。他坐下時,安東尼卻放下刀叉,吃了一半的牛扒還滲著血水。「不吃了嗎?」
「太生了,我明明要求六成熟的。」
「讓人加熱一下吧。」
「那樣肉汁都流走了,會變得不好吃。」
跟安東尼聊著家常話,吃著侍應送來的餐點,說說近況,完全沒有談判的緊張氣氛,反倒像久久沒見的老朋友。聊了好久,安東尼已經開始吃甜點了,他們的話題終於說到重點,他們碰面的原因—人質的交換和地域的劃分。
「康斯坦丁,先說關於人質的,我有個提議。」安東尼交疊著手。「既然都要交換了,不如就以......」
他聽不到後續。看著安東尼溫和的笑容,他卻聽不到人說的話。
他忘記了,他跟安東尼是同類,卻又不同的人。可是歸根咎底,他們都一樣。
他們都不是好人。
在冰冷的房間醒來時,他突覺呼吸困難,就像空氣都被人抽走了般。張口用力吸氣,並沒有好過多少。房間是密封的,小得只能勉強站起身,與其說是房間,更像一個透明的塑膠盒子。待在盒中,他看到外面模糊的形象,摸索四周,他都找不到突破點。
如果他手中有斧頭的話,應該就能砍破這塑膠壁出去了。但是他手上什麼都沒有,就連賴以為生的氧氣也越來越少。
空氣有限,他還能活多久,大概也能計算出來。
坐在一角,慢慢呼吸著,慢慢的,盡可能的減少氧氣的消耗。他還想活著回去啊。
好辛苦。
被他砍斷氣管的人,無法呼吸的感覺,也是一樣嗎?
真的好辛苦。
被他浸泡在水中溺死的人,肺裡最後一點空氣也被擠出,也是這麼難受嗎?
腦袋昏昏沉沉的,他突然想起昏去前最後見到的那張臉。在一開始,安東尼應該已經盤算好一切,讓他卸下防備,然後慢慢的,等待他昏睡,大概是為了用他作為籌碼把人質換回來。是他太大意,安東尼看來溫文,手段卻並不比他和善。
太大意了。
搞不好會死。
『還好嗎?康斯坦丁。嘴唇都變紫了。』睜開眼,安東尼隔著塑膠壁看著他。聲音有點不清楚。『謝謝你的協助,我的手下和資料已經回來了。你們那邊也保證了不再打擾我們西區的活動,很棒對吧?看來你的手下很喜歡你啊,才十小時就下決定了。』
「......不客氣。」說話也很吃力。
外頭的安東尼笑了,過了一會,一陣帶著海水鹹味的冷空氣湧進,明知不可,卻忍不住大口呼吸。呼吸終於回復正常,氣管卻痛起來,頭也有點痛。安東尼打開了盒子,把他拉起來,跟他道謝,卻假惺惺得可笑,可他已笑不出來。
「很辛苦嗎?要不要給你做個人工呼吸?」
不需要,可是他無力回答,也無法回答。
所謂的人工呼吸,那個帶著調戲意味的吻,只是對他惡意的羞辱。滿滿的惡意,為了給他最大的恥辱。
「......這樣呼吸會暢順點了吧?要謝謝我喔。」
「......我會記住,給你,『報恩』。」
「那我期待著,康斯坦丁。」
新的鬥爭,大概又要開始了。
組織之間的鬥爭,沒有一天消停,直至其中一方摧毀為止,每天也重覆著殘酷的,血腥的爭鬥。今天對方的組織殺了我方一人,明天我方也殺回去,無止境的互相消耗,不過是在為了一口氣,跟對方比拼實力,結果卻只是雙失的局面。
這樣的鬧劇必須停止,不然組織會垮掉。作為組織的頭目,這是他的責任。
坐在前方的金髮男人,顯然也是這樣想。
第一次看到安東尼,他並沒想到這個比他年輕不少,溫文爾雅的男子,就是對頭組織的掌權人。跟拿著斧頭,渾身血走進會面場所的他不一樣,安東尼當時只是雙手插袋,站在窗前,對他微笑。
直到談判結束時,看到對方手中冒煙的槍,和拭去鞋上血跡的從容動作,才有那種遇見同類的感覺。
他沒有跟安東尼交手過,除了那次外,甚至沒看過安東尼動手。雖然是同業,可是跟他的風格卻完全不同。也許如此,他跟安東尼碰面時,總沒有那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康斯坦丁,很久沒見。」安東尼早已坐在餐桌旁,正在用餐。「看來剛才玩得很盡興呢。」
「還好吧?」聽對方的話,才摸摸看自己的大衣。他身上應該沒有殘留血跡的,進來之前他應該都清理掉才對。確認過了,也沒找到什麼,也沒所謂了。他坐下時,安東尼卻放下刀叉,吃了一半的牛扒還滲著血水。「不吃了嗎?」
「太生了,我明明要求六成熟的。」
「讓人加熱一下吧。」
「那樣肉汁都流走了,會變得不好吃。」
跟安東尼聊著家常話,吃著侍應送來的餐點,說說近況,完全沒有談判的緊張氣氛,反倒像久久沒見的老朋友。聊了好久,安東尼已經開始吃甜點了,他們的話題終於說到重點,他們碰面的原因—人質的交換和地域的劃分。
「康斯坦丁,先說關於人質的,我有個提議。」安東尼交疊著手。「既然都要交換了,不如就以......」
他聽不到後續。看著安東尼溫和的笑容,他卻聽不到人說的話。
他忘記了,他跟安東尼是同類,卻又不同的人。可是歸根咎底,他們都一樣。
他們都不是好人。
在冰冷的房間醒來時,他突覺呼吸困難,就像空氣都被人抽走了般。張口用力吸氣,並沒有好過多少。房間是密封的,小得只能勉強站起身,與其說是房間,更像一個透明的塑膠盒子。待在盒中,他看到外面模糊的形象,摸索四周,他都找不到突破點。
如果他手中有斧頭的話,應該就能砍破這塑膠壁出去了。但是他手上什麼都沒有,就連賴以為生的氧氣也越來越少。
空氣有限,他還能活多久,大概也能計算出來。
坐在一角,慢慢呼吸著,慢慢的,盡可能的減少氧氣的消耗。他還想活著回去啊。
好辛苦。
被他砍斷氣管的人,無法呼吸的感覺,也是一樣嗎?
真的好辛苦。
被他浸泡在水中溺死的人,肺裡最後一點空氣也被擠出,也是這麼難受嗎?
腦袋昏昏沉沉的,他突然想起昏去前最後見到的那張臉。在一開始,安東尼應該已經盤算好一切,讓他卸下防備,然後慢慢的,等待他昏睡,大概是為了用他作為籌碼把人質換回來。是他太大意,安東尼看來溫文,手段卻並不比他和善。
太大意了。
搞不好會死。
『還好嗎?康斯坦丁。嘴唇都變紫了。』睜開眼,安東尼隔著塑膠壁看著他。聲音有點不清楚。『謝謝你的協助,我的手下和資料已經回來了。你們那邊也保證了不再打擾我們西區的活動,很棒對吧?看來你的手下很喜歡你啊,才十小時就下決定了。』
「......不客氣。」說話也很吃力。
外頭的安東尼笑了,過了一會,一陣帶著海水鹹味的冷空氣湧進,明知不可,卻忍不住大口呼吸。呼吸終於回復正常,氣管卻痛起來,頭也有點痛。安東尼打開了盒子,把他拉起來,跟他道謝,卻假惺惺得可笑,可他已笑不出來。
「很辛苦嗎?要不要給你做個人工呼吸?」
不需要,可是他無力回答,也無法回答。
所謂的人工呼吸,那個帶著調戲意味的吻,只是對他惡意的羞辱。滿滿的惡意,為了給他最大的恥辱。
「......這樣呼吸會暢順點了吧?要謝謝我喔。」
「......我會記住,給你,『報恩』。」
「那我期待著,康斯坦丁。」
新的鬥爭,大概又要開始了。
10 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恩恩
安東尼喜歡孩子。也許是因為家中的弟妹眾多,所以他很習慣照顧年幼孩子,跟孩子相處、教導日常生活的技能、工作的技巧。身為年長者,他有那種保護幼小的自覺,也樂於擔起這個角色和責任。
他喜歡小孩子,然而那並不包括小嬰兒。準確來說,是還沒有獨立自理能力的寶寶。
「說是討厭也不對,嗯,不算太喜歡吧。有點麻煩。」
「因為會尿尿和拉屎?嗯,那也能理解喇......不過,哥哥不跟寶寶玩嗎?他很有趣啊。」里奧掛在嬰兒床邊,垂手跟床裡的寶寶玩,臉上卻沒什麼表情,看起來還有點睏。「說起來,為什麼要帶回來?是任務的一部分?」
「算是吧。他是那個家裡唯一的存活者,多少還有點利用價值,外表也很特別,先留著看看。」放下書本,上前揉揉弟弟的黑色頭髮,里奧沒有反應,還是努力的逗床上的寶寶玩,似乎下定決心非讓人笑出來不可。
「那之後呢?要養到什麼時候?」里奧抬起頭,對兄長發問。
「對呢,在一歲之前吧。」安東尼看著呆呆的,對自身處境毫不知情的寶寶說:「這年紀要脫手還有點難。」
白髮的寶寶瞪著眼睛跟床邊的二人對視,看到面無表情的少年和有點冷淡的男人,小臉突然漲紅,抽泣幾聲,便放聲大哭。被寶寶的哭聲嚇了一跳,里奧笨拙的拍拍孩子作安撫,卻反而讓寶寶哭得更兇。
「唉呀,到底哭什麼了......」里奧把人翻來翻去,想要檢查寶寶是不是尿出來,還是已經拉了大便。太過心急,動作實在略嫌粗暴,寶寶不斷的哭,在旁的安東尼也看不下去。
「里奧,這樣不對。」讓弟弟退開,安東尼把寶寶抓起來,提著寶寶連身衣的後領,檢查尿布。被抓起的寶寶突然停下哭泣,還看著人笑起來。
小小的手伸向抱住自己的大人,笑起來很討人歡心,卻似乎無法打動到人。安東尼輕輕拍拍孩子的屁股,寶寶笑得更是高興。里奧站在安東尼身邊,看著兄長跟寶寶的互動,聳聳肩,轉頭整理一下寶寶的床。他想,說不定是因為床上有什麼讓寶寶睡得不舒服了。
「......哥哥。」里奧拿著寶寶的嬰兒被,轉頭看向有點不耐煩的兄長。「你知道寶寶的名字嗎?」
「名字?那種東西不知道也沒所謂吧。」安東尼皺起眉,對弟弟的問題感到疑惑。「起了名字可是會產生感情喔,你不是想給他取名字吧?」
「才不會取呢。」寶寶一直對他們笑著,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就是把他家庭破壞的人物。里奧看看手中的嬰兒被,停頓一會,又說:「恩恩好像很喜歡哥哥呢。」
「是嗎?」安東尼戳戳寶寶微紅的臉,把人逗得哈哈笑。「......就說不要取名字。」
「沒有取呢,你看。」把被子上的名字展示給兄長看,里奧說:「他是恩恩啊。」
意外得知了孩子的名字,安東尼看著像小狗般被抓住,卻還是非常開心的寶寶,心情有點複雜。要是這寶寶知道自己的家人發生了什麼慘劇,大概就不會這樣對他笑了吧。
「恩恩說不定把哥哥你當成爸爸了。」里奧接過寶寶,卻沒料到寶寶會突然大哭,連忙塞回安東尼手上,寶寶又破涕為笑。「他真的好喜歡你啊,不如就養下去吧?」
「......不可能。」把寶寶放回床上,安東尼把還想跟寶寶玩的弟弟拉走。「那只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放著他不管就好。」
「......這麼小的孩子哪來的斯德哥爾摩症?」
「就是斯德哥爾摩症。因為我之前給他餵奶了吧?只是對他好一點就這樣了。」
「唔———有可能嗎?我也有給他餵東西吃,可是他沒對我笑啊。」
「我說是就是。等等......你餵了什麼?」
「奶粉。」里奧有點苦惱。「在抽屜拿的,加了開水沖了牛奶,可是他只喝一口就吐了。」
「里奧......那不是奶粉。」
「咦?」
飼養寶寶的日子還長得很。
安東尼喜歡孩子。也許是因為家中的弟妹眾多,所以他很習慣照顧年幼孩子,跟孩子相處、教導日常生活的技能、工作的技巧。身為年長者,他有那種保護幼小的自覺,也樂於擔起這個角色和責任。
他喜歡小孩子,然而那並不包括小嬰兒。準確來說,是還沒有獨立自理能力的寶寶。
「說是討厭也不對,嗯,不算太喜歡吧。有點麻煩。」
「因為會尿尿和拉屎?嗯,那也能理解喇......不過,哥哥不跟寶寶玩嗎?他很有趣啊。」里奧掛在嬰兒床邊,垂手跟床裡的寶寶玩,臉上卻沒什麼表情,看起來還有點睏。「說起來,為什麼要帶回來?是任務的一部分?」
「算是吧。他是那個家裡唯一的存活者,多少還有點利用價值,外表也很特別,先留著看看。」放下書本,上前揉揉弟弟的黑色頭髮,里奧沒有反應,還是努力的逗床上的寶寶玩,似乎下定決心非讓人笑出來不可。
「那之後呢?要養到什麼時候?」里奧抬起頭,對兄長發問。
「對呢,在一歲之前吧。」安東尼看著呆呆的,對自身處境毫不知情的寶寶說:「這年紀要脫手還有點難。」
白髮的寶寶瞪著眼睛跟床邊的二人對視,看到面無表情的少年和有點冷淡的男人,小臉突然漲紅,抽泣幾聲,便放聲大哭。被寶寶的哭聲嚇了一跳,里奧笨拙的拍拍孩子作安撫,卻反而讓寶寶哭得更兇。
「唉呀,到底哭什麼了......」里奧把人翻來翻去,想要檢查寶寶是不是尿出來,還是已經拉了大便。太過心急,動作實在略嫌粗暴,寶寶不斷的哭,在旁的安東尼也看不下去。
「里奧,這樣不對。」讓弟弟退開,安東尼把寶寶抓起來,提著寶寶連身衣的後領,檢查尿布。被抓起的寶寶突然停下哭泣,還看著人笑起來。
小小的手伸向抱住自己的大人,笑起來很討人歡心,卻似乎無法打動到人。安東尼輕輕拍拍孩子的屁股,寶寶笑得更是高興。里奧站在安東尼身邊,看著兄長跟寶寶的互動,聳聳肩,轉頭整理一下寶寶的床。他想,說不定是因為床上有什麼讓寶寶睡得不舒服了。
「......哥哥。」里奧拿著寶寶的嬰兒被,轉頭看向有點不耐煩的兄長。「你知道寶寶的名字嗎?」
「名字?那種東西不知道也沒所謂吧。」安東尼皺起眉,對弟弟的問題感到疑惑。「起了名字可是會產生感情喔,你不是想給他取名字吧?」
「才不會取呢。」寶寶一直對他們笑著,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就是把他家庭破壞的人物。里奧看看手中的嬰兒被,停頓一會,又說:「恩恩好像很喜歡哥哥呢。」
「是嗎?」安東尼戳戳寶寶微紅的臉,把人逗得哈哈笑。「......就說不要取名字。」
「沒有取呢,你看。」把被子上的名字展示給兄長看,里奧說:「他是恩恩啊。」
意外得知了孩子的名字,安東尼看著像小狗般被抓住,卻還是非常開心的寶寶,心情有點複雜。要是這寶寶知道自己的家人發生了什麼慘劇,大概就不會這樣對他笑了吧。
「恩恩說不定把哥哥你當成爸爸了。」里奧接過寶寶,卻沒料到寶寶會突然大哭,連忙塞回安東尼手上,寶寶又破涕為笑。「他真的好喜歡你啊,不如就養下去吧?」
「......不可能。」把寶寶放回床上,安東尼把還想跟寶寶玩的弟弟拉走。「那只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放著他不管就好。」
「......這麼小的孩子哪來的斯德哥爾摩症?」
「就是斯德哥爾摩症。因為我之前給他餵奶了吧?只是對他好一點就這樣了。」
「唔———有可能嗎?我也有給他餵東西吃,可是他沒對我笑啊。」
「我說是就是。等等......你餵了什麼?」
「奶粉。」里奧有點苦惱。「在抽屜拿的,加了開水沖了牛奶,可是他只喝一口就吐了。」
「里奧......那不是奶粉。」
「咦?」
飼養寶寶的日子還長得很。